那一伙陌生的少年少女們踩著單車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耳機里的歌單自動跳轉到了一首很溫柔的歌。
旋律敲打著耳膜,讓耳朵變得異常敏感,故而連他們遠去時的嬉笑聲都收錄得異常清晰。不過此時背著書包的他們,聊的是我不太能聽懂的話題。
快至四十度氣溫的夏日,從清晨睜眼到八點飯后散步,蟬鳴聲一直沒有停過,沒人知道它們在嘶聲裂肺地喊著什么,或許只是簡單地扯著家常,或許是在談論天氣與人類,或許只是在單純地喊著“夏天啊,夏天啊”。
在這樣難以忽略的背景音樂里,我與朋友步行至江邊。對岸山頂上空飄著的晚霞正當好顏色,明艷的橘紅投映在江水里,把在淺水區玩水的孩子的臉都給染紅了去。正好有人扛著長長的網兜奔跑在水里,此情景讓人有些分不清,不知他是想撈起在水中游動的魚,還是想捕捉此刻天邊的霞彩尾巴。
河灘上笑語聲不斷,有老人把家中音響設備搬了出來開啟了對唱模式,陌生人的貓鉆進了岸邊草叢與跳跳蟲互相追逐起來,賣氣球的商販攥著一把彩色氣球站在河堤邊望著風景不言語。半透明的彩色氣球里裝滿了氫氣與夕陽的光,飄飄晃晃的,夢幻得仿佛那已不再是氣球,而是無數人的夏天故事,是無數人做的與夏天有關的夢。
聽說,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一種夏天,此時此刻,我們的夏天故事里一定有一個共同的情景,就是親水。
身邊有孩子在拍打水花,我隨著朋友一道拎著裙角跑進水里。江水在被曬了大半天之后變得溫暖,水浪熨帖著小腿,溫溫涼涼的很是舒服。朋友在水中站了好幾分鐘之后難得舒展了眉頭,笑了:“久違地踩踩水,這感覺真好。不過……我有點想吃冰棍了。”
我笑著將朋友拉上岸,沒多久便以每人嘴里一根冰棍加手上一根冰棍的模樣回到了江邊。此時的霞光已漸漸淡去,夜幕將臨,我們驚訝于看到遠處河灘上有人擺了桌椅圍坐在一起,桌上放了些零食糕點,沒有燭火也沒有燈,不知這即將展開的月光茶話會已是入夏來的第幾場。我喜歡這樣的情景,故而悄悄把幾位陌生人的剪影留在了手機里。朋友站在一邊笑而不語,我知道我們這樣像什么,我們這樣像是兩個小賊,在悄悄偷別人的夏天故事的偷夏賊。
不過誰會介意呢,如果你想要聽溫暖而美好的夏天故事,我也會毫不吝嗇地分享給你。
與朋友沿著江邊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們披著江邊的涼風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一位穿著花襯衫的阿婆一如既往地坐在巷口賣水果。每天傍晚時候她都會出攤,想來或許是附近的居民。大大的西瓜被切成兩半,甜味讓坐在剛亮起的路燈下擺弄象棋的人都忍不住舔了幾下嘴。三兩小孩晃著書包從他們身旁跑過然后分散在不同巷道里,不知道是急著回家看電視還是吃晚飯。
身邊的路人里,不知誰買了一瓶汽水,打開的瞬間有氣泡揮發的滋滋聲,微甜的味道撞進鼻尖,讓人不免感嘆這是自己熟悉的夏天味道。
我在這樣的味道里,看到天際最后一縷飄橘的白色被黑夜所吞沒,身在外省的妹妹此刻發來信息:“炎炎夏日,烤奶仿佛就是一抹清涼劑,我想喝奶茶、檸檬汁、百香果汁、雪碧,我還要買半個超大的西瓜挖著吃,我回去要吃冰,或者五碗清補涼。”
我回:“等你回來,我陪你把你想吃的夏天味道都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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