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任秀生誕辰 100 周年】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 95 周年之際,我們姐弟三人一起回到家鄉河南省商丘市睢縣,將父親的遺物捐獻給睢杞戰役紀念館永久保存。
睢杞戰役紀念館,被河南省命名為“河南省國防教育基地”、“河南省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烈士陵園里安放著 4000 多位烈士的遺骨,進行革命傳統教育。
先烈英靈垂千古
睢杞戰役,是解放戰爭時期 1948 年 6 月 27 日至 7 月 6 日發生在河南省睢縣、杞縣境內的戰役,是豫東戰役的第二階段,是由粟裕及陳士榘、唐亮、鐘期光、張震、葉飛等率領的華東野戰軍外線兵團和中原野戰軍在豫東睢杞地區進行的一次較大規模的運動戰。此役,雙方參戰兵力共 47 萬人,其中解放軍為 20 萬人,國民黨軍為27 萬人。經十天的激烈戰斗,解放軍殲敵 50493 人,活捉敵兵團司令區壽年。此役是粟將軍指揮打的一場神仙仗,也是淮海戰役的前奏。戰時前線的指揮者,原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葉飛,為睢杞戰役紀念館、烈士英雄紀念碑題詞“睢杞戰役英靈永垂千古”。
關于為紀念碑的題詞,40 年前,當時家鄉睢縣的領導找到我父親,希望能由粟裕將軍為紀念碑題詞。我父親向粟裕將軍作了匯報,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但由于當時縣里工作繁忙,沒有及時安排來人接洽。等到人來時,粟裕將軍已千古,留下了莫大的遺憾。后來,父親找了葉飛將軍為紀念碑作了碑文題字。粟裕將軍的一部分骨灰也撒放在紀念館中心花池內將軍銅像的前面,當時父親找新四軍四師時期的老師長、原國防部部長張愛萍將軍親筆為粟裕題詞“粟裕將軍永垂不朽”的碑文。
1938年日寇入侵,中華民族在生死存亡之際,大伯,父親在黨組織的領導下,率先參軍入黨,并與杜崗會師后,在彭雪楓、吳芝圃的領導下,東進豫皖蘇邊區敵后抗日,參加過大革命的爺爺,不但積極支持家鄉一批先進青年參加抗戰,并且為了抗戰工作于 1939 年他還帶領全家老小,參加新四軍的抗戰工作,爺爺本來是從醫的,但為了抗戰需要,主要是做地方黨組織的情報工作,解放戰爭時期爺爺先后在華野二縱、華野總留守處、豫皖蘇留守處做醫務工作,奶奶在被服廠,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年齡尚小的叔叔、姑姑,先后進入豫東抗日小學、豫東中學、淮北雪楓小學、華野總留子弟學校等隨軍學校,邊學習邊工作,全家走向革命道路。
拳拳赤心了夙愿
我們此次驅車回家鄉,從 7 月 31 日早 6 時起程離京,到 8 月 1日晚 23 時返回抵京,往返行程 1700 公里,歷經 42 小時。驅車在高速路上急馳,此刻想起了一首喜愛的英文歌曲“鄉間小路,帶我回家”。我們行駛在回鄉的路上,替父親完成他未了的心愿。父親晚年一直想回故鄉看看,因為寫回憶錄和身體原因未能成行,這次我們趕在建軍節時把父親的遺物送回故鄉,軍魂永在,讓他榮歸故里。
驅車 9 個小時,7 月 31 號下午 3 點,到達了河南省商丘市,堂弟在高速路口接我們回到四叔家。見到年近九旬、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四叔四嬸,我們異常興奮。于是,大家一起暢聊,并一起選定了父親的一條左輪手槍子彈夾腰帶,做為這次捐贈的遺物。
一條腰帶寓深情
戰爭年代,父親一共曾有過三把槍。一把是在一九四零年父親做團軍需主任的時候,團長周時源將軍,送給父親一把嶄新的槍牌擼子,是比利時制造的勃朗寧手槍,就是電視劇”亮劍”里面楚云飛送給李云龍的那種槍。父親覺得自己用不了這么好的槍,后來轉贈給張永遠團長了。但有一次發生內盜,父親的駁殼槍和 37 塊兩毛五公款被盜,父親要拿津貼來賠上。張團長說算了吧,你就是用四年的津貼都賠不上,不但沒批評他,還把勃朗寧手槍還給了他。第二把搶是卡賓槍,火力比較猛,第三把槍就是這把左輪手槍。
記得小時候我們都見過這把槍和這個子彈夾腰帶,腰帶上面有 35 個皮的裝彈孔,還有十發左右的真槍子彈。母親告訴我們,這把槍連槍套后來都一起送給戰友了。那是在三年自然災害困難時期,當時海軍組織部隊上西北打野黃羊,開著摩托車,架著機槍掃黃羊,搞點兒肉補充一下部隊營養。手槍是可以用來防身自衛的,父親就把這把槍送給了戰友。文革時子彈全都上交組織了,僅剩下這個子彈夾腰帶,我父親用東西一直非常愛惜,這個腰帶還跟新的一樣,看起來是解放戰爭期間繳獲的美式裝備,這次捐給紀念館也是非常有教育意義的。
二度相聚成美談
晚上,我們和四叔四嬸堂弟堂妹一起吃飯暢聊。四叔的記憶力非常好,話匣子一打開,又爆出家庭重要信息,都是鮮為人知的。那還是 1959 年國慶十周年大慶期間,四叔和四嬸新婚去北京旅游。10月 1 日那天上午,他們隨海軍師以上群眾代表,在人民大會堂西邊兒的馬路邊上參加觀看閱兵和游行,而當時海朋和媽媽作為國家機關群眾,站在中南海新華門的紅墻下面,爸爸也在天安門西觀禮臺上。我們任家有五口人到天安門觀禮,搖手相望卻不知,一起度過了一個莊嚴、震撼、快樂的十一。當天晚上,每一張觀禮票還可以帶一個親屬登上天安門東西觀禮臺觀看國慶煙火。當時,海軍裝備部林真部長持觀禮票帶著四叔,媽媽持觀禮票帶著四嬸,從故宮穿過中山公園一起上的西觀禮臺。海朋和林部長的女兒林園,坐著海軍裝備部的美國吉普車,一直開到東觀禮臺后面,上的東觀禮臺。當時天上下著小雨,和親人咫尺之遙,同風雨,同歡笑。十月三日晚,四叔、四嬸還在人民大會堂參加了更大的活動,觀看了建國以來的首場 230 名將軍大合唱,見到了毛主席、劉少奇、周總理、朱德等在北京的所有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以及應邀出席國慶十周年慶;顒拥暮蒸敃苑、胡志明等中外嘉賓,真為四叔四嬸高興。那真是:
國慶十年觀禮聚, 六十三載又重逢。
直到這次見到了四叔四嬸才把 1959 年當時觀禮時我家 5 名參加人員的、所在位置、行走路線,全部搞清楚了。真是珍貴的記憶記錄呀!
紅色基因萬代傳
后排左二任秀鐸
飯后,天色已晚,不能看到市容,四叔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商丘市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之一,商部族的起源和聚居地、商朝最早的建都地、商人商品商業的發源地、商文明的誕生地,有“殷商之源”的美譽,有著四千多年的歷史。 滄海桑田,如今的商丘建設發展的非常好,讓我們見證了新建的高樓大廈,高速公路網絡四通八達,鄭徐高鐵和即將動工建設的京雄商高鐵在此交匯,還有正在建設的商丘觀堂民用機場等。
在 1958 年 8 月 8 日毛主席視察商丘市道口鄉黃樓村,毛主席的專列到商丘車站時,時任商丘地委第二書記的大伯父任秀鐸和商丘縣第一書記劉學勤首先上車向毛主席匯報工作。史向生向毛主席介紹了任秀鐸,毛主席說:“信任的任、山清水秀的秀,金字邊的鐸?”任秀鐸回答:“是”。向毛主席匯報工作情況后,隨后任秀鐸、劉學勤陪同毛主席坐車參觀了道口鄉黃樓中華農業社。曾有一本兒“說名道姓”的書送給父親,里面有主席點過名的 100 多個人。比如“吳德有德”,“吳忠有忠”,其中就記錄有大伯任秀鐸。
第二天早上,我們向 60 公里外的睢縣進發。車輛漸漸進入睢縣城內,路過美麗的家鄉睢縣北湖,堂弟指著左手邊說道“那邊就是睢縣中學,大伯父和二伯父(父親)當年求學的地方,至今仍保留著他們上學時的部分教學建筑”,海鵬說道“這真是父輩們生活和奮斗的地方”,至此,大家心潮澎湃,思緒飛揚,1938年初,家鄉淪陷前夕,父親還在睢縣中學上學時,做為當時的中共睢縣縣委和家鄉長崗集支部的“小交通”,步行 45 里傳遞縣委指示,遙望西南方向老家后臺鄉,仿佛看到父親急匆匆趕路回家的身影,又想起父親臨終手書遺言“欲做傳承人,先知傳承事”,我輩當謹記教誨,若非疫情原因,定當尋著當年父親的足跡,一路走回家鄉,傳承革命精神。
懿德耀千秋
2022年8月1日上午9點30分,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九十五周年之際,任秀生同志遺物捐贈儀式在河南省睢杞戰役烈士陵園隆重舉行。睢縣政協主席張振華同志在致辭中表示:“任秀生同志作為我國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者,為中國革命和解放做出了重要貢獻。他的遺物和事跡是非常珍貴的紅色資源,不僅豐富了睢杞紀念館展出陳列內容,還挖掘紅色資源,讓更多人了解。我們一定要把任秀生同志革命遺物妥善保管,講好他的故事。讓更多的人了解先輩的革命事跡,讓革命精神一代一代傳下去,不辜負老一輩革命者的愿望、厚望。勵精圖治,拼搏奮斗,為建設強大的祖國而努力。”
任海京代表我們子女也做了發言。他表示,一定牢記革命先輩的誓言,發揚先輩的革命精神,代代傳承革命基因。整個捐獻儀式莊嚴,肅穆,井井有條,父親的遺物、書畫和代表老兵參加 9.3 閱兵獲得的標志徽獎章,安放在紀念館展柜中。睢縣電視臺記者專題采訪了任海鷗。當天的捐贈儀式和采訪在睢縣電視臺都分別新聞報導播出。至此捐贈父親遺物活動在睢縣各級領導(縣政府、縣政協、人裝部、縣退役軍人事務局、睢杞戰役紀念館)的大力支持和熱情安排下,在家鄉親屬的鼎力相助下圓滿順利完成。
不虛此行
政協張主席熱情的帶我們參觀游覽老家 4A 級旅游景區的北湖,睢縣有九大連湖,不愧為中原水城的美譽,每年春秋有天鵝、灰鶴、白鷺等在此停留。有豐富的人文和自然景觀,歷史文化遺跡眾多,宋襄公陵墓、恒山漢墓群、圣壽寺塔、蘇軾留墨處等。家鄉的美真是驚艷了我們。近年來,睢縣縣委、縣政府帶領睢縣人民打贏脫貧攻堅戰,睢縣正成為中國制鞋產業基地、中原電子信息產業基地。
中午,我們品嘗了家鄉的特色小吃。想起以前父親經常向我們提起家鄉的美食焦饹馇,是睢縣獨特菜肴,用綠豆磨漿,攤成薄葉切片過油制作,還有北湖糟魚有 300 年的歷史了,在乾隆年間是睢州每年必備的貢品,還提到過垛子羊肉……這次我們替父親都嘗到了,真是名不虛傳,難怪我父親幾十年都念念不忘,這頓飯讓我們記住了家鄉的味道。
帶著依依不舍之情,帶著家鄉人民的盛情,下午 2 點告別了家鄉和父老鄉親,我們由睢縣直返北京,完成了父親的遺愿,傳承了父親的遺志。今天是父親誕辰 100 周年的日子,特此告慰二老的在天之靈!
任海鷗 秦芳芳 任海京 任海朋 2023.3.5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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